随口回答,翠子的注意力全在杯中,茶叶梗浮浮沉沉,她忍不住伸手指去摸,热腾腾的。
“这种说法太宽泛了,”夏油胜评价,给出自己的指导意见,“女孩子样貌过关又学习好的话,说不定能像雅子妃那样嫁入高门。”
他喝口茶,笑道:“她在哈佛大学毕业,又回来当了几年外交官,最后嫁给皇太子,是最成功又舒服的人生了吧?”
小和田雅子其人,翠子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早前,她刚成为外交官时,日本各大媒体都在报道她,通过她的事迹号召女性走出家庭,成为拥有自己事业的独立女性。
但在她嫁人失去姓氏后,翠子就极少看见她的正面消息,更多是指责,比如,指责她在公共场合表现得比丈夫更多而显得“冒犯”。
这不是值得当作榜样的好事吧?
翠子抿紧嘴唇,大咧咧盘起跪麻的腿,斜眼看向夏油胜。
“哈哈,是的呢,”裕美笑着挡住翠子,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都吃完了,坐在这里无聊的话,要不要出去玩一下?”
夏油杰紫色的眼珠子,来回在这三个人之间移动,胃里像塞满石头。
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掐他的翠子出去,似乎都不是好选择。
但,翠子也只是掐他几下,和……比起来,算不上重。
他看一眼父亲,放下筷子,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翠子姐姐,我们出去吧?”
“嗯,出去,透透气。”
翠子伸个懒腰,率先走出房间。夏油杰站在原地,先跟两个大人告别,才追上翠子的脚步。
跟在翠子身后,他的身体逐渐解冻。室内的氛围太古怪,大家的容貌变得扭曲,他已经看见未来的家庭冲突,后背的淤青隐隐刺痛。
“那个……”
他主动开口,想调解二人的关系,有什么误会赶紧解决,但视线却落到其他事物上。
一个怪物。
翠子所踩踏的木长廊旁,前方不远处,障子门中涌出股股腥气。怪物凹凸不平的黑红色皮肤,像是胡乱埋着血肉的烂泥地,时不时翻滚着穿透障子门。
那里面有怪物。
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翠子的手腕,见翠子回头,他挤出笑容。
“我们去庭院里玩吧。”
指着翠子前进路线的反方向,他浑身汗毛竖起,强装镇定,睁大眼睛与翠子对视,余光却忍不住移向障子门。
他知道他有病,能看见一些奇怪的臆想,而父亲对此感到生气,禁止他把这个毛病暴露人前。
因为他必须能成长为各方面都强大的男人。
但是……
“你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翠子发现了。
她注意到夏油杰不正常的视线,跟着看过去,障子门上木咖与纸白交错,雕花很是精美,一看就贵,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没什么,我们快去庭院吧。”
夏油杰抓住翠子,在翠子的纵容下,拉着她奔向庭院。
翠子在思考,盯着夏油杰的背影腹诽。
看他的眼神,不会有导致幻视的精神疾病吧?等等,小孩有精神病,大概率是家长的问题,夏油胜果然有毛病!
等一会儿两家人分别,她就要把这事告诉裕美,裕美知道真相后,一定不想和夏油胜结婚。
但翠子的计划失败了。
裕美并不在意那点“小问题”。
裕美曾听一起打工的女人说,她女儿读完大学后,就背了六百万的助学贷。毕业后,作为女性找不到正式社员的工作,只能当合同工,还男女不同酬,根本还不起学贷,已经在考虑下海。
翠子不能这样,她想,翠子以后肯定也要读大学,读最好的,甚至出国读,然后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这需要她拿不出来的资产证明。
“既然知道杰那孩子过得幸苦,那要多关心他才是。”
裕美明面上只说这个,但翠子意识到,似乎是“钱”的问题。
要是她们也有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