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住在这儿,还有人送饭送水,比当留学生舒服。离开宅子,她去村里找到家万事屋。万事屋老板说是会牵网线,她就付钱拉条网线,关上宅门。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要是在南北极就更好。之后小半年,她偶尔会找到不属于她的黑发,但连杰的影子都没看见。也是,他能分辨她的咒力,隔老远就能躲开。这期间,她挑出上条线中她的部分成果,主要是不必实验就可得到的猜想或结论,把它们写成文章发表。
同领域的其他学者,为反驳她的观点去做实验,结果反而证实。意料之中,她就拿着这些确定价值的文章,发邮件给学校,问能不能延长休学,她在休学期间更有灵感。
盘点她的成果,学校举双手赞成,破例给她延期。2008年3月的某天晚上。
甜腥味钻入鼻腔,有些熏。明明是冬末春初,该是清爽,梦却格外腻。呼吸急促,汗津津的,她从噩梦中睁眼,榻榻米旁立着个黑影。是杰,他跪坐着,头发长长很多。
月光几乎没有。
黑暗中,他穿着宽松,最外层的衣服,能看见田字纹路,看不清具体颜色。是他当上教主后穿的衣服。
她侧过身,抬手,指尖碰到他下摆的衣料。眼前人不是幻觉,只是她指腹下的布料有些硬,像是血凝固后的触感。
“为什么不走?”
杰端坐着,挡住所有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说了啊,想跟你住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切入点,给他掰到能活的路上。“……一段时间?"他低声道。
黑影俯身过来,带着一阵腥风,冰凉的手箍住翠子的肩膀,拽她到他身上。贴近,血腥气浓郁,猛然吸入,翠子差点发呕,脑袋清明起来。手撑住地面,她想爬起来,但被按在他腿上,像是故意的。不等她发作,杰双手抓住她的肋侧,抱小孩一样半提起她,两人面对面。冷色的眼珠暗沉沉的,与眼白的界限模糊。与半年前的见面相比,他显得更淡漠些,不知道是因为光线太暗、因为轮廓变化,还是因为他刚从外面进来,散发着寒气。
他的侧脸接近耳朵处,有抹未擦净的血痕,凝固着,大概是别人的。他直勾勾看着她,偏深的唇瓣张开,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他自己说。“非术师都是猴子,你也是。”
他想表达什么?想给他自己洗脑吗?
总之,顺着他说?
翠子点头:“算是吧,都是灵长科,类人猿亚目。"1杰没回话,翠子猜他不懂猴子的生物学分类。她挂在杰手上,没挣扎,也没用力。血腥味闻习惯也能接受,现在不用力也轻松,她也盯着杰,不说话,等他多久手酸。但没等到杰手酸,羅索那套「我不说,你先说」的理论发挥作用,杰忍不住先开囗。
“你回去吧,回美国。”
说着,杰放下她,她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歪就向后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差点扯开。
“松手。"他说。
“我不,两个都不。”
同时拒绝他上一个要求,翠子稳住身形,两手都抓住杰,拉自己回去,坐稳。她身体前倾,下巴抵在杰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腰,寒气渐渐消散。“为什么不行?你在怕猴子吗?”
像是踩到敏感点,他浑身一僵,头也侧到另一边,试图避开她。她歪着脑袋贴过去。
她的耳尖温热,他的耳垂还有些凉,相碰时,他整个人顿住,片刻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低头,与她相靠。随后,双臂环住她,一只手搂住腰,一只手扣住肩膀,按紧,紧到她肺部难受,喉咙挤出声响,想要挣扎。
“是你自找的。"他说。
四周降下浓雾,海水的咸腥味涌现,耳边响起歌声,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海妖大概会发出这种声音,引人入渊。等等,她总觉得,上次失去意识前,也听过这个声音。是咒灵版胖丁啊!
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入目还是和室房间,但是翠子没见过,是新地方,比之前的房间小得多,地板与之前的房间比偏红,竹支架的颜色也更深。室内只有她睡着的被褥,行李箱和小熊都不在,障子门也关着。她推开被子,余光看到白色,低头,她原本的衣服消失不见,从内到外,只穿一件白色浴衣。
内裤也消失不见。
身上仅剩的布料很软,但针脚歪斜,说不清质量是差还是好。站起身,衣服拖地,她走到门口,外面似乎是白天,日光透过白纸晕入。她抬手拉门,再推,前后左右移动,但纹丝不动,连点声响都没有。这种情况……
她真的被关起来了啊。
那她想上厕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