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空气很清新,没有男司机车内普遍充盈的浑浊。
副驾驶座椅刚好与凌舒的身形曲线契合,不需要调节,简直像是有人事先为她准备好的。
比起在茶室相见时的过分紧绷和笔挺,现在的薛怀跃多了慵懒和放松。
在车内这样封闭单独的空间里,一男一女如果侧身对视,那就太显得暧昧了。
两个聪明人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视线几乎没有交汇的时候。
凌舒按了下手机解锁键,在看到屏幕上凌家人发来的消息后又火速锁屏。
她想做些什么,显得自己并不无所事事,在沉寂的对峙中先开口的那个人,似乎会成为输家。
不过这是凌舒单方面的较劲,薛怀跃并未多想,从收纳盒中拿出创可贴,递了过去:
“伤口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他的音调平和中透着柔软。
没有了外人的干扰,可以一点一点把内里透给凌舒看。
凌舒右手腕上还显着被秋海棠叶毛刺划的点点血星子,不过是轻微的刮蹭,一点点的刺痛感,再耽误一会儿估计能自动地愈合。
就像在凌家中,凌舒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类似的疼痛与看似微小的不适。
奚落、轻视、格格不入,所谓家人对凌舒的态度也影响着她的社交,例如今天的事换了是凌苏苏这受宠的养女,陈与墨在口出恶言前亦要掂量三分。
凌舒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薛怀跃递来的创可贴。
想到这样的她,现在坐在薛怀跃车子的副驾驶,凌舒勾唇笑了:
“我好像有点不方便。”
还把手腕翻过去伸到了两人中间。
从客观上来说,一个人单手贴创可贴确实是有难度的事。
暗示到这个程度确实是足够的,薛怀跃果然说:
“那我来吧。”
“谢谢。”
薛怀跃帮忙的力道很轻,近乎是羽毛落在皮肤上。
不同于陈与墨蠢蠢欲动的揩油,薛怀跃甚至是有意识地在避免和控制指尖直接去接触凌舒的皮肤。
有一瞬,薛怀跃指腹的薄茧稍微地从她的手腕上擦过,与娇嫩完全对立的粗粝,使得凌舒的眼神空了一空。
圈子就这么点大,随便挑两个人出来都能根据六人定律划定交集,凌舒懒得管纷纷扰扰,只记与家族相关的人际关系就已经够占用内存的了,她好像以前和薛怀跃有过片面之缘,又好像没有。
“好了。”贴好创可贴后,薛怀跃嗓音多了分喑哑。
单手插兜。藏起来碰过她皮肤的手指,和随之而来不见天日的欢喜。
凌舒凝视着他垂下的眼睫。
薛怀跃的睫毛浓密卷翘,在这种时刻,没有传言中的杀伐之气。
商业联姻,和谁联都是联,与其处处受人掣肘,不如联个大的。
“今天的误会真的很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先问清楚就莽撞行事。但我们也聊了很多……我可以问问薛先生的打算吗?”
凌舒软下姿态,回想着凌苏苏平日里楚楚可怜的调调。
薛怀跃看起来好像是根据凌舒的话进行着思考,轻缓地点着头,似乎真的在想解决的方案:
“凌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不好单刀直入,凌舒压了性子,作足以误导男人的羞赧:
“我是比较想听……薛先生的想法。”
不顺着她的心思走就不礼貌了。
薛怀跃若有所思,缓缓提议道:
“虽是误会,也是缘分一场,况且我与凌小姐确实很谈得来,那不如——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