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跃还是只"嗯”。
头垂下去。
刘海湿漉漉滴着水。
凌舒拽着他,生怕松手之后,他会孤独一人地潜入水底无影无踪。这对师兄弟简直是上天派来让她渡劫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薛怀跃只安生到了家门口,逆着凌舒的劲不肯进门:“不要,我又不是卫光。”
低得凌舒听不清:“什么?”
薛怀跃猛然抬头。
明眸亮如星辰。
卫光会做站在楼下淋雨求原谅的事,成为了一桩痴情的佐证,没有顾及这一种变相的挟持会对凌舒惹来怎样的非议。情侣相处中更多细碎的感受是无法跟其他人讲的,所以好多局外人会觉得卫光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感情的溃败是女方的错。凌舒便吃了这么一桩哑巴亏。薛怀跃不要做卫光那种人,隐性的委屈,踩着凌舒给自己增光的事,他不要做。
薛怀跃又痴又倔地凝望着凌舒的眸子,起了醉酒之人特有的牛劲,反手发力就着凌舒拽住他的那只手,把人反抵在门上。带着酒气的呼吸没有规律地扎到了凌舒的脖子,又痒又麻。嘴唇距离她的嘴唇近到只能容纳得下一根头发丝。凌舒闭眼,听到他粗喘着一字一句:
“我不是卫光。你看清楚。”
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嗓音又抖又颤。
“凌舒姐姐,你看看我。”
酒精激发了薛怀跃从少年时期便深藏在心底的恐惧与自卑。明明已经成长了为有口皆碑的行业领头羊,风华正茂,却还总记得当年看到心爱的女孩与旁人撒娇痴缠的场景。
潜意识觉得,他不配她的照顾、流连。如果凌舒施舍给了他关心,那一定是误把薛怀跃当成了卫光。
他要讲清楚的,不能将错就错,趁人之危。凌舒便又睁开了眼。被薛怀跃这样的男人颤声叫姐姐,心理上的愉悦满足感令她的幻肢都直棱起来了。
可能这就是男人被叫哥哥的感觉吧。
和记忆中所谓卫光的师弟还是对不上号。凌舒记得最清楚的还是,这段时间以来被她处心积虑利用接近的那个人。
凌舒喉咙动了动,背后是坚硬的门板,所以无处退开:“我知道你是………
他名字那么简单的三个字,徘徊在口腔内,羞耻得讲不出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凌舒才顶着这暖昧的距离念他的名字:“……是薛怀跃……”
说罢猛地别开了头大喘气。
完了,她也被折腾得心律不齐了。
薛怀跃的绅士与尊重刻在骨子里,也许可以跨过那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做梦里奢望过的事情,他的理智仍然死死地对抗着酒精,拉开了距离,但还没有用开凌舒的手。
从喉咙中又发出满足的"嗯"。
垂头乖得好像一个青涩的男大学生。
凌舒缓过了一口气,赶紧开门,找出了几件干净干燥的衣物催着薛怀跃洗采。
“我不要穿卫光的衣服。”
“不是卫光的!是我买的男女同款的衣服还有一次性内衣!卫光卫光卫光,你是不是暗恋他啊一直叫卫光!”
凌舒红着脸,激动成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有些事她也不清楚有没有澄清的必要。
总之,她的初恋纯洁干净得如同雪花,虽然卫光年长她好几岁,在耳鬓厮磨间,尊重了刚成年的小女孩,在她能完全地有认识、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之前,两人没有迈到那一个不分彼此的阶段。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有卫光的衣物……
卫光曾装委屈可怜巴巴地想要留在凌舒家里过夜。心软的女孩只在这件事上固执己见地拒绝。她不是古板的人,觉得情侣情到深处顺其自然很正常,但她很害怕,怕自己只是出于孤立无援中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才会想要交付身体。男人不可以通过身体留住。
热水当头淋下来。
薛怀跃的意识才回笼了几分。
沐浴露是海盐鼠尾草的淡淡清香,和凌舒颈间的香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