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匿名邮件
“不是我搞错了,是你们最开始信誓旦旦地答应好的,现在又想吃两家多收一份钱吗?我是最初接触这个合作的人,我非常清楚明确地替卫来体育订了场地,有录音,我也记得最开始和我对接的人是谁,敢不敢跟我拿着录音对质?”凌舒小跑着到场,气还没匀就据理力争。
这样的情况她见多了,一些场地的所有人把热门的日期定给了几家,赌一把,猜测其中有的商家会因别的行程退订,这样调头还能吃商家的违约金。尤其是卫来体育这种正在起步阶段的公司,到新品发布会的日子指不定还会有变动,场地方大着胆子,在正式签合同时改了日期。白雨澜肯定不能同意,争执起来,才把第一接触人凌舒叫来。场地方一愣,没料到当初的口头承诺凌舒会这么较真:“那,那可能是我们这边有别的工作人员听岔了记错了。这样,给你们的日子退到后面一天行不行?也是和适合开业的好日子呢。”“不行,原本定好的是哪天那就是哪天。我们公司虽然是不大,该通知的媒体也通知了,怎么好随便改日子?”
凌舒知道跟这样的合作方打交道必须要能多强势有多强势,被看成软柿子之后,还会在更多的地方偷工减料敷衍扯皮。“行…那我们还按照一开始的准备合同,这样需要一段准备的时间。”“到处都有打印店,能定下来的话我们今天就签字。”凌舒拿出包包里的轻薄款办公本,改了合同里的关键字和日期,交给双方能拍板的人审核,找了附近的打印店当场打印签字。总算啃下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费劲了唇齿上的力气,从战斗状态走出来后凌舒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找了个角落靠着恢复元气。
“辛苦你了,喝点水吧,听你说了那么多话。”有人递过来未开封的矿泉水。
凌舒的确累得慌,没客气没推辞,掀了下眼皮道谢后咕嘟咕嘟灌水。卫来体育是卫光自己创建的品牌。
凌舒怕在工作中与他产生了不必要的瓜葛,初期推进后没有继续跟进项目,白雨澜倒是会隔三差五提起卫光的事,凌舒对此毫无波动。“原来你工作的时候那么厉害啊,我一直感觉你柔柔弱弱的,以前总想着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卫光靠在一边感叹。凌舒咽了水,没好气讲:
“对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们一开始就是在我兼职赚钱的时候认识的,你非得不让我干这干那。”
“不知道啊,那时候,太自负了,没有把你当成独立的个体吧。之前很多时候会怪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松口去上海,现在想想,就算你让步了,我还是会咄咄逼人到让你再二再三让步到让不了为止吧。”“恭喜你终于开悟了。我以为你会当一辈子一呼百应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呢,看来这也是我对你的偏见了。”
凌舒把矿泉水瓶子当酒盏,对着卫光比了比,继续喝水。卫光笑着看着她,这是前所未有的,不带占有欲的欣赏眼光,虽然有些黯淡。
凌舒看到了这个与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卫光,也友好地笑了笑。有了人生新的旅程,她不纠结于旧人旧事,无心去管卫光转变的原因。估计只有卫光和薛怀跃知道缘由。
是因为,他知道已经真正地失去她了。
失去了她之后才开始了解她。
卫光有点唾弃人性本贱。
凌舒始终不是柔弱地哭哭啼啼依附于他的菟丝花。他欣赏她美丽的皮囊,怜爱她潋滟的泪光,却直到她另觅到如意郎君才开始了解她的灵魂。她善良,勇敢,心软,任何人在把她赶尽杀绝之前她都会抱着修复一段感情的可能。
这样的凌舒,当然会不愿意在失去养父母之后再迁居上海,与亲生父母离心;他们关系的持续与否,看的是凌舒能包容他到几时,而不是他对她有多好。卫光起身,眼睛往上翻,硬扫了一圈儿天花板,不让自己有流泪的迹象。他学着以前吊儿郎当的语气问:
“如果没有薛怀跃,我回北京之后,我们还有希望吗?”这个问题,让凌舒想到了,薛怀跃曾将她揽在怀里,千遍万遍强调过的事实一一在每一个时空的她,无论怎么样,都会得到幸福。凌舒的视线穿透卫光,看向很近很近的幸福,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绽开:“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听起来,她的幸福好像与卫光无关。
卫光转身以很小的动作幅度抹了一下眼角,混不吝地埋怨:“真是的,你们两个要互相喜欢,为什么不早点在一起啊。我回北京确实有你的因素好不好,发布会一定要顺利啊,我可不能两头空。”差一点点,就要把跟薛怀跃打那一架还残留的淤青展示给凌舒看了。凌舒最是护短,她若是晓得了缘由,定会先急不可耐地询问薛怀跃的伤。“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祝你事业长虹。"凌舒丝毫没有歉疚地答着场面话。卫光看她飘忽的眼神,想到凌舒是这样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人。
以前,每次他比完赛,战胜了实力强劲的对手,下了场凌舒永远会第一个飞奔到他怀里表达着关切和喜欢,其他人谁都不在她眼睛里,以至于她甚至对薛怀跃的脸都毫无印象,只记得拼搏的卫光。是他弄丢了,会委委屈屈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在梦里,那个眼睛黑白分明爱恨也分明的姑娘,隔着辽远的时光讲,卫光,我惩罚你再也没有我。卫光说:“辛苦你为我的事情休息日跑这么一趟了,我请你吃饭。”凌舒摇头:“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再好的食欲,被工作上的事情一搅和,都吃不下啦。”
这倒是实话,不是为了推脱卫光编出来的。“那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份内的事,不用客气。”
卫光固执地让她看了再说。
凌舒闭目养神,知道卫光的性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想跟他费没用的口舌,随便他折腾,听到了耳边的动静,好像是卫光在蹲下去弄她的鞋子。凌舒实在没忍住睁眼,看到脚上的是一双熠熠生辉的新鞋子。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鞋底软得像踩在舒芙蕾上,一点儿不累脚。闪得宛如铺上了碎掉的银河。
“哇一一"凌舒惊喜地感叹一声后捂住了嘴。有点感动。
因为这是她十八岁时最想穿到的一款Jimmy Choo的鞋子。卫光准备等到周末和她一起亲自去试鞋挑鞋,结果被各种事情耽误,每一次他们都把“挑鞋子”作为和好的讯号,谁提出来挑鞋子,另一方便默契地休战。很黑色幽默的是,直到他们分开,都没有给凌舒买成惦记了很久的鞋子,两个人更默契地没有在分开这种大事情上用鞋子来当台阶。“你不是粗心大意的大直男永远不记得我穿的用的尺码吗?“鞋子太好看了,有种跨越时光,想要的东西兜兜转转还是来到身边的幸运,凌舒开心得站起来走了几步,合脚得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