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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四起(1 / 2)

第30章流言四起

皇宫。

昭华殿外春樱纷落,重妩踮脚折下一枝缀满花瓣的枝桠,转身递给石阶上的殷穆:“喏,接着。”

殷穆正埋首在堆叠的花枝间编花环,玉冠歪斜沾着花瓣,身旁堆满了形形色色的花枝。他头也不抬地伸手一捞,樱枝稳稳落入掌心:“多谢小师妹,回头出宫师兄给你捎八珍阁的糖糕谢你。”

重妩轻巧地跳下来,跃过满地落英,蹲在殷穆身边,托腮笑道:“算了,我又不是馋嘴的小孩子。师兄你都编了十几个了,怎么还在编?苏师姐纵有千手观音的法相也戴不过来呀。”

“你懂什么,"殷穆手忙脚乱地又编好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环,往重妩发髻上比了比,还是有些不满意,皱起眉头,“奇了怪了,平时炼器时闭着眼都能铸出法器,偏这花环怎么也编不周正。”

重妩耸耸肩,随手拿过他身边几束垂丝海棠,三两下编好一个精巧花环,抛给了殷穆:“师兄,要不你拿这个给苏师姐吧,反正也瞧不出是谁的手艺。“那怎么行?"殷穆不假思索地摆手拒绝,见自己编的藤环在对方成品映衬下愈发惨不忍睹,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泄气地揪了揪鬓发,“那就体现不出我的心意了!”

重妩有点想学芙瑶翻个白眼,生生忍住,循循善诱道:“师兄,我觉得如果你要向苏师姐表白心迹,只送一个….一个这样别致的花环恐怕不太行。”殷穆抬眼,眼睛倏亮,用一种如见救星的灼灼目光望着她:“小师妹,那你说我应当怎么做?”

重妩愕然地指着自己:"啊?你问我?”

“你可是咱们当中唯一有过婚约的!“殷穆热切道,“好师妹,你当年是如何被你那位夫君求娶的?快教教师兄,让师兄取取经!”重妩闻言怔愣片刻,啼笑皆非道:“师兄,凡间仙界习俗迥异,莫要病急乱投医啊。”

殷穆苦恼地抱着脑袋:“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啊?除了师妹你真的无人能问。大师兄一向拒女子于千里之外,问他怕也是白问;昨日我问芙婚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她跟我讲喜欢什么珠翠绫罗.……但是师姐才不喜欢这些东西呢!”

重妩偏头想了想,索性坐到他身旁,道:“师兄你别急,待我帮你想想。你若要表白,那定是要择一个好日子,比如什么月华如练的良夜;然后再寻一处风景优美的好地方,备好你亲手酿的百花酒,待师姐饮至微醺时,你便执起她的手,将这藤环往她腕上一套,说一一师姐,我心悦你久矣!怎么样?”反正话本子里十对有九成都这般成的。

殷穆狐疑地道:“好俗套。有没有点新颖的?”重妩气结:虽然俗但是有效啊!话本子里多少才子佳人都是这般成的!”

“可是师姐不是凡俗女子,"殷穆拾起一支玉兰簪入藤环,忽地灵光乍现,“要不这样!等回了宗门,我就在瑶光台结印布阵,引天河之水化作万千流萤,届时漫天花雨、美不胜收.….”

“师兄!"重妩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美好想象,“你这是要表白示爱还是要开坛做法?”

她思忖片刻,正色道:“依我看,成与不成全在师姐心意。只是师兄你若肯多费心思,总归能添几分胜算。”

正笑闹间,殷穆忽然敛了笑容端正神色,摆出一副深沉稳重的架子来。重妩不禁大奇,正欲问他怎么回事,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越女声:“你们两个躲在这儿聊什么呢?”

她回头,见是苏妙弋捧着青瓷盘自回廊转出,玉色披帛拂过满地落英,笑吟吟地望着他们。殷穆慌忙将手中藤环塞进袖中,迅速上前一步将他刚扔在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枝挡住,嘻嘻笑道:“没事没事!小师妹在问我…问我咱仆何时启程回宗门呢!”

苏妙弋将盛着荷花酥的瓷碟递给重妩,忍俊不禁道:“还是先等大师兄回来吧。过些日子便是新帝登基大典,宫中估计很是热闹呢。”重妩惊叹道:“哇,那小太子瞧着还没我高,就要扛起江山啦?”殷穆拈起酥点咬了一口,含糊道:“都十五六了,也不小啦。何况不是还有荀贵妃和荀将军倾力辅佐他么?不愁民心不定。”苏妙弋道:“也不知贵妃娘娘与太子殿下如何解释渡厄使一事。罢了,此事一了,也算完成一桩任务,其余之事我们便不用管了。”她笑意微敛,神情凝重几分,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崔兆醒了。”重妩一下子跳起来,惊呼道:“他还真是命大!”崔兆被他们从地宫里带出来时已是气息奄奄,浑身上下伤痕无数,教任何人间药师看了都只能摇摇头,再叹口气,吩咐家人备好棺椁。好在芙徭不愧是逍遥宗药修圣手,经她不耐烦却还勉强算得上精心的照料几日,竞真的将崔兆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殷穆由衷地比了个大拇指:“芙摇师妹,妙手回春啊!”重妩道:“师姐,我能去看看他吗?”

苏妙弋迟疑片刻,道:“想去便去吧。只是他如今虽然醒来,仍然神志不清,我尚未寻到让他彻底变回正常人的法子。”重妩冲她摆了摆手:“无妨,权当探个新鲜嘛!"言罢提起裙裾便往外奔。苏妙弋急声叮嘱:“路上小心!”

天色正好,重妩沿着宫道悠哉悠哉地向崔兆住的宫室走去。因崔兆伤势极重,贵妃特赐了一座毗邻尚药局的宫殿给他养伤,十分清静,只是位置偏了些。她循着记忆转过朱漆游廊,忽闻宫道尽头有甲胄铿锵声传来,立即放轻了脚步,屏息贴着墙角偷看。只见宫道后转出一队玄甲卫,为首那人手中捧着卷明黄圣旨,声如洪钟,对身后几人道:娘娘的懿旨,你们可都清楚了?那几名玄甲卫垂首应诺:“都清楚了。”

“好,“为首那人语气威严,应当是个小统领,又道,“七日后登基大典,典仪不容有失,各宫门增三班岗哨。记住了,不得出半点纰漏,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玄甲卫唯唯诺诺地应了。只听为首那人低低叹了一声:“先帝一生为大昭鞠躬尽瘁,如此年轻便英年早逝,实乃我大昭之殇。好在如今有荀将军一族匡扶社稷,朝野中对陛下登基一事倒也没什么异议。”另一人小声嘀咕:“先帝就陛下这一个儿子,能有什么异议。”为首那人严厉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道:“不可妄议天家事宜。再搬弄是非,仔细你的舌头!”

方才说话那人低声道:“好吧,好吧,反正天家之事和咱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干系,不过换个天子而已,又不是江山更易,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一人压低了声音,道:“这算啥!和你们说件趣事儿!”其余几人皆来了兴趣,急声问:“什么什么?"“胡勇,你又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那名唤胡勇的玄甲卫得意道:“这事儿啊,普天下也没几个人知道!要不是我在宫中的尚药局有个相好,昨儿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她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呢!”

那几人更急了,连声催他快说。只见胡勇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其实嘛,这事儿有关咱们这位先帝驾崩的真相,听阿香说,先……“好了。”

话音未落,便被为首那人打断:“宫闱重地,小心旁人耳目。这些胡言乱语,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

其余几人虽面露失望之色,却也不敢再多言。胡勇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只听为首那人分派着巡防路线:“列队。你们几个,去御花园巡逻;你们几个,去祥云殿守卫;至于你们几个……

他点了点剩余两人:“胡勇,罗四,你们两个还是去尚服局守卫。还有你!别再让我听到有人来告状说你勾搭宫女!”最后一句正是冲胡勇劈头骂的。胡勇嬉皮笑脸地胡乱一点头,几名玄甲卫这便遵从统领命令四散而去。

重妩虽未能听到那一桩“密辛”,倒是心想她听墙角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个还知道隔墙有耳不能多言的。她见那统领转身离去,便悄悄跟在了应声前往尚药局的胡勇与罗四身后。

罗四长得五大三粗,倒是沉默寡言。他身旁胡勇则生得肤白清秀,颇有几分风流姿态。胡勇一边哼着小曲儿,背着手晃晃悠悠走着,一边冲罗四挑挑眉:“喂,老罗,今儿又是咱俩啊!”

旁边人默不作声地颔首。胡勇又拍拍他的肩:“老罗,过会儿帮哥们守一会儿啊!我有点尿急,去趟茅房。”

罗四终于抬眼瞥了他一眼,闷声道:“胡勇,这个月第三次了。你该不会是又要去见阿香吧?”

他长相粗犷,嗓音倒是出奇的柔和,甚至有些腼腆。胡勇一挑眉,竖起三指对天发誓:“哪能呢!真是尿急,刚刚喝水喝太多啦。我保证最后一次!老罗你就帮我守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罗四沉默地打量他一眼,像是在思忖什么,半响,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胡勇立刻道:“得嘞!谢谢哥,改天请你吃饭啊!”他与罗四分道扬镳,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重妩好奇心大盛,刚巧胡勇正是往尚药局的方向去,便抱着反正顺路不看白不看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身后。

胡勇双手插在兜里,走路左摇右晃,忽然驻足环顾,竞从怀中掏出面菱花镜理起鬓发来。重妩见他神情迷醉,一看便是个对自己长相莫名自信之人,恐怕已在想象无数少女蜂拥着他追捧赞美的场景了。她一时没忍住,嗤笑一声,胡勇却十分机敏,立刻回头道:“谁在那儿!”重妩见四下无人,躲也没地儿躲,索性也省了做戏,悄无声息地欺身上前。胡勇只觉身后一股清幽芬芳袭来,还以为是哪个倾慕他的小宫女蹑手蹑脚地想要接近他,心中大喜,轻佻调笑道:“哟,美人儿跟了哥哥这许久,莫不是要同哥…

话音未落,颈间忽得一凉。

一把寒刃架在他后颈上,来人语气低柔,似安抚他道:“别乱动。”胡勇大惊失色,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虽因风流成性被同僚戏称“浪里白条”,平日里也常常不着调儿,但能于三千禁军中被择选为玄甲卫精锐,靠的正是他万里挑一的过人身手。但身后这女子从出现到欺近他,竟令人浑然不觉,悄无声息几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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