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果然下起了雨。起初只是淅淅沥沥,后面却成了瓢泼大雨,似乎把整个街道都冲刷干净。
“找到了吗?”
盛府的下人大半在外,寻着从家中偷跑出来的小姐。
“没呢!”
“赶紧继续找!”
江珂玉和常云柏在盛府的屋檐下相遇,前者眉头蹙起,“你怎么在这?我孩子呢?”
“今日事情发生在我家,我怎能撇得开关系。”常云柏沉沉叹息,“你放心,我花大价钱雇了个靠谱的人,在下雨之前就出发送承承和岁穗回家了。”
“雇?”
常云柏挑了挑眉,并未明说。
江珂玉已然猜到,便换了个问题,“既脱不了干系,你还不赶紧去找人?”
“你不也就干站这?”
两人并排站在大门口,看着盛府的下人进进出出。
常云柏摇了摇头,“我就说这几天预感不好,还真出了事。你说弟妹也是,心疼承承能理解,身为母亲,急着维护孩子也正常,但也不能把帽子扣给小四啊!小四本是好心带承承玩,也……”
察觉到身旁冷漠的视线,他眼皮跳了跳,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珂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可有问过你府上在场的下人,事情的全部经过?”
“自然。”常云柏挠挠头,“不过有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夫人说,威远侯曾经纳过一个商女为妾,那妾室进门后弄掉了威远侯夫人怀的孩子。虽然那个商女后来死了,但威远侯夫人也再没怀上过子嗣。所以威远侯夫人一直痛恨商女,知道弟妹身份后,说话可能就……有点过分。”
无情的大雨砸落,过路的下人脚步又湿又重,令江珂玉的耳边嘈杂。
“事已至此,我定是推卸不了责任,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向弟妹赔罪。”常云柏目露忧愁,“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小四。”
他扭头,“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应该知道吗?”江珂玉反问。
常云柏一时语塞,好像不应该,可直觉告诉他,这家伙不会猜不到。
“你就一点不着急?”
江珂玉仰目,看向浑浊的天幕,忧心忡忡。
早知要下这么骇人的雨,他不该把夫人一个人丢在家中的。
“走吧。”他忽然道,拿起手边油纸伞,快步走入雨中。
常云柏反应慢了半拍,“你……刚还不着急呢。”
莫名其妙,他心中诽谤,但脚步未再停留,小跑跟上。
走得不远,不过是去了附近的官渡河,河面被雨水炸开的水花一个接着一个。
“来这干嘛?”常云柏四面张望,视野不清晰,什么都瞧不见,更别说人影了。
江珂玉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顺着不规则台阶往桥下走,没几步,便能瞧见桥洞底下蜷缩着的半个天青色身影。
他止步于此,不再往前。
“怎么不走了?”一直很迷茫的常云柏再次发出困惑,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满心疑惑,“那是小四?”
桥洞底下,瘦弱的姑娘抱着双膝,坐在地上,衣衫半湿。比起狼狈,更多的是柔弱破碎的美丽。
“小四?”常云柏试探地喊了一声,“小四!”
听到呼喊,盛绮音猛地扭头,瞥见雨中修长挺拔的身影,立马起身,不顾大雨跑来。
“二哥!”
她将双手交叠,遮在头顶,跑近了才发现,不止一个人,“大哥?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常云柏将手里的伞塞到她手里,自己勾肩搭背地挤到江珂玉的伞下,心生疑团,“你怎么在这?”
他盯向江珂玉,“你又怎么知道她在这?”
盛绮音怔怔抬头,看向无动于衷的江珂玉。隔着雨幕,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更别说看透。
六年前一同出游,为了捉弄常云柏,盛绮音拉着江珂玉躲到了这桥洞底下,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每次离家出走都躲在这,从来没被发现过。”
江珂玉听着桥上常云柏因寻不到他们而着急的叫喊,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