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见他沉默,只当自己说中了,从鼻尖轻轻哼了声:“怎么?被我拆穿了,没脸说话了?”
她张牙舞爪地瞪向他:“枉我一片真心对你,跋涉千里专程过来寻你,你翻脸不认人便算了,居然还派刺客追杀我,真真是辜负了我满心情意。”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巴,呜咽着哭了几声。
可双手动作太大,刚换的襦裙袖口微松。
啪嗒一声,绣有陈府样式的银袋掉在了地上。
内里银锭骨碌碌滚出来,停在了她的脚边。
哭声被咽了回去。
南枝眼还红着,呆呆地低头。
陈涿垂睫,从喉间轻嗤了声,然后半弯腰,指尖捻起那银子。
“这就是你的满心情意?”
南枝眸光闪烁,埋着脑袋,小声嘟囔了句:“既都给了,我也不能不要吧。”
房内气氛僵滞,直到季妈妈带着大夫轻叩着房门:“公子,大夫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查探着他们。
从她这方向看,两人靠得极近,娇艳的姑娘家双颊通红,羞怯地捏着衣角,而一旁青年垂着脑袋,嘴角浮起了抹似有若无的轻笑。
这一瞧,的确像是互有情意的旧相识。
季妈妈看了会,便交代了大夫几句,赶忙回去向老夫人禀告了。
大夫拎着药箱:“陈大人。”
陈涿敛回面上冷笑,淡淡地嗯了声:“给这位姑娘瞧瞧,尤其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南枝不忿,憋屈地磨着牙尖,却又不敢反驳。
她将手腕递出去,小声道:“大夫,我从山崖跌下来后,就记不清一些事情了。您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夫搭上脉,眉尖慢慢皱起来,沉吟了好一会。
“姑娘,你这身上的外伤没什么大碍,敷药之后养几日变好了,只是……”
南枝心提起来:“什、什么?”
“脑部淤血不散,心魂不宁,许是受撞击挤压所致的离魂症,我先为姑娘开几贴药,服用半月后若没好转,再做调整。”
陈涿眉尖轻拧,落在南枝身上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
这是真失忆了,还是蓄意潜伏在他身旁,另有所图?
他又看向那伤口,深入血肉,狰狞可怖,的确是利刀所致,但也不能排查她是故意受伤,装扮成失忆柔弱的可怜模样,来接近他的。
陈涿道:“她这失忆是剧烈撞击所致?多久能痊愈?”
大夫连忙回话:“是,大人。不过这痊愈,尚且不能论断,”
“有些人半月后兴许会自行恢复记忆,有些人可能几十年,乃至终生都想不起来……具体情况,待等到这位姑娘用药半月后,观其脉象再做定论。”
“越快越好。”他冷眸道。
大夫连声称是。
——
正厅内,丫鬟垂首蹑声上前,捏起素面青瓷盏,悠悠倒出翠青茶水。
惇仪面露诧异:“你说,方才那姑娘的东西掉了,涿儿还主动帮她捡?”
她最是知晓自己这儿子的,自小经了一场战乱后,脾性愈发寡淡冷漠,鲜少见其与女子相交,更遑论主动交托善意,帮其拾捡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