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蔓延着葱郁的深绿草地,四处种着枝叶繁密的苍树,雀鸟懒散地窝在叶片中,底下嶙峋假山笼着一方清澈又雅致的水池,荷花盎然,鱼尾一晃,水浪便如珍珠项链般泛起波澜。
因着府里主子鲜少有赏玩游园的兴趣,大多是空置着的,偶招待宾客,才多了些许人气。
两人刚走到后院,就有小厮牵了匹马过来。
颜明砚顿住脚步,斜了南枝一眼道:“会骑马吗?”
南枝犹疑了瞬,她仅有的记忆里似乎没骑过马,再斟酌着看了看身量颇高的黑马,这要掉下去,至少疼三天,便极为老实摇头道:“应该不会。”
颜明砚嗤了声,将小厮中的牵绳接过来:“爬上去试试。”
南枝反手指向自己,震惊道:“我?”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南枝咽了咽口水,双腿僵直着上前,尝试去够脚蹬。
颜明砚打了个哈欠:“快点。”
她咬牙,趁着骏马遮掩,悄摸瞪了他一眼,语气仍是虚心求教的:“这马太高了,我踩不上脚蹬,能不能换匹小点的马?”
“小点的?”颜明砚打量着她:“能让你踩上去的,京城里估计寻不到。”
“……”
南枝忍气吞声,准备等骑上去后,就驾马狠狠踩扁他。
颜明砚叹了声 ,绕到她那边,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钳住她的绣花鞋,放到脚蹬里,然后伸出臂弯,散漫道:“扶着我的胳膊,爬上去。”
南枝生怕他反悔,掌心快速压在他的臂弯上,将半个身子的力全撑在上面,稍微一控制,竟真的坐上去了。
她捏紧缰绳,满眼兴奋地左右看着,惊呼道:“好高。”说着,伸出一手碰了碰苍树垂下的枝叶:“我居然能碰到树枝。”
颜明砚撇撇嘴,微眯起眼看向被鎏金光亮罩住的少女,那道浅粉襦裙铺散开,蓦然高了这么多,看什么都觉新奇,眼角眉梢弯弯,左碰右摸,似是永远都静不下来。
他懒散道:“别乱动,要是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南枝握紧缰绳,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我不乱动。”
颜明砚弯腰拾起球杖,递给她:“试试一手握缰绳,另一手拿球杖。”
她小心地松开一手,接过球杖,试探地在地上一划,将一颗圆润石子敲得极远,动作刚停,她仰起脑袋,得意洋洋道:“我居然这么快就会打马球了,我就说我很聪明吧。”
颜明砚嗤笑:“这才哪到哪。”
他看向南枝骄傲的模样,眸光狡黠一闪,忽地松开了引绳,又伸手轻拍了下马身。
蓦然,黑马动了,小幅度迈起了脚步。
南枝一惊,身体下意识后倾,脚蹬也剧烈晃荡起来,球杖啪嗒掉在了草丛里。
她瞪大眼睛,颤声求助道:“颜明砚,我坐不稳了。”
颜明砚双手抱胸,绯袍在青绿不一的草木中格外鲜明,好整以暇道:“不是会了吗?”
南枝怒音:“你——这个小人!”
话音刚落,粉裙就像一朵翩飞花朵般快速落下,坠在了茂密草丛中。
一道啪嗒声冒出后,四周静谧,偶能听到鱼尾晃动波纹而泛起的水流声。
她睁开眼睛,试探地动了动手脚,惊喜道:“诶,不疼!”
底下却传来颜明砚咬牙切齿的声音:“南、枝!”
她呆呆地低头,见着那身凌乱的绯衣可怜地窝在草丛里,和颜明砚涨红的侧颊,这才发现自己正好躺在他的脊背上,怪不得不疼。
她憋住笑,连忙站起身,正色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颜明砚爬起来,扑开衣上的尘土落叶,抬眸盯着她,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我、不、信。”说着,他随手提起地上球杖,朝她跑去:“你站住,让我踹你一脚,我就信你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