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父母印象非常模糊。或者说,与其说是模糊,倒不如说是他们的面孔在他印象里面只是一张被挖空的纸,上面印着“父”与“母”两个词,然后被放在神龛里面,罩上罩子,他这辈子都没有再见过。
那只是两个刻着字的人偶,代表的只是存在,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伏黑甚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这个身份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和其他任何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可能稍微有点特殊,特殊在更加能折腾人这件事上吧。
所以他也并不清楚作为普通人的饲养员为什么能对父母的到来抱有这么强烈的期待感,因此也被对方带的忍不住稍稍有些期待了起来。
他在对方的视频中见到过饲养员父母的模样,非要描述的话,伏黑甚尔只能用“普通人”来形容,好像除了话多了一点——这点倒是和饲养员如出一辙——没有什么过于特殊的地方,所以他有点好奇饲养员这份期待和快乐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延续这么长时间。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漫长的,他原本以为对方能像往常一样非常准时地卡着点到家,毕竟只是接个机而已,这么长的预留时间在路上,他都够再杀几个人完成几份单子了,没道理只是接个人都要花这么长时间。
但事实就是他们确实等了很长时间。
伏黑甚尔简直难以置信饲养员竟然会错过除了加班之外根本不会错过的喂饭时间。
而且因为和幸平老板熟悉的缘故,就算有加班她也会让幸平来给他们送饭,这种没有准时吃饭的待遇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了。
伏黑甚尔稍微有些焦虑了起来,站起来踱步到门口望着猫眼,开始思考自己的饲养员是不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说被他的仇家注意到了,又或者是因为那两个小鬼来得太勤快被咒术界意识到了,他这个时候去救场还来不来得及。
他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大摇大摆溜出去的情况,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人能在自己的提防下察觉到自己的动向,这种事情他一贯处理得非常完美,不然大部分人找他的时候也不至于只能通过孔时雨才找得到他,因此他就很自然的把错误全都归结到那两个初出茅庐的咒术师小鬼身上。
早就该让他们滚蛋的,除了一屁股麻烦和一身猫毛,那两个家伙根本什么用处都没有,还上门白吃白喝的,早就该给他俩开收费的。
想到这里,伏黑甚尔也懒得等下去了,正要直接变回人形,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于是他动作一顿,跳到玄关边上的吧台上专注地竖着尾巴注视着禁闭的门扉,心想等下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谴责这个没有按时回来的家伙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回来啦。”
依旧是熟悉的脚步声和熟悉的钥匙串声响,门锁咬合在一起打开的声音也无比熟悉,陌生的只有新增的那两个脚步声和交谈声。
“你在等我啊?饿了吧?”
还带着寒气的手套揉上了他的脑袋,就算整张脸都包裹在围巾里头都能隐约看到对方被冻的通红的鼻尖,但弯起来的眼睛证明了这个怕冷的人根本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完全看不到一点平常下班之后会抱着他们哀嚎的迹象,反倒因为兴奋连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烁着,解开围巾的面颊上都带着温暖柔软的红润。